GS – 外科初體驗

第一次刷手

話說先前見習的兩個外科(Orth, NS),雖然很常進刀房看刀,但總是沒有特別的機會刷手上刀,看到同學們 po 板記述有關上刀的種種,甚至連學弟妹都有類似的經驗,回想自己只停留在奇美外科縫合訓練營和開小豬的實驗外科經驗,其實是有點小 depressed,但自己總安慰自己,「假如日後要走外科,要刷一輩子的手呢!」後來倒也沒那麼急著想刷手上 table 了。

來到外科的第一天,跟著吳主任的大隊人馬,才查房查到一半,就被 call 進刀房了,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努力在腦子裡回想北榮 intern 學長姐們在刀房裡的模樣,急急忙忙的找到刀房的入口,熟悉一下更衣室,就直接往刀房去了,不過第一次太不熟練,花了好久才找到刀房,不知道學長有沒有等的很不耐煩。

進去一陣子當然還是搞不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學長便要我趕緊去刷手,雖然我看起來應該是一臉菜鳥樣,八成是個沒進過刀房的 I1,不過他們倒也很放心的讓我一個人去刷手,我也假裝勇敢的不找人 check 我刷手的正確性,幸好自己的記憶沒有退化太多,而且刷手台旁也貼有步驟流程,這第一次的經驗倒也沒有太糟糕。

這是一台 total gastrectomy,我上去時已經把 gastric cancer 的地方 dissect 得差不多了,雖然有在準備國考,也有在翻大體圖譜,但真正看到開腸剖肚,還是分不太清楚前後左右,另外一個困難點是分不清楚血管走在哪裡,雖然知道學長現在在 ligate 血管,但總不知道是怎麼看出來的,不過半個月下來,多看了幾次之後,似乎慢慢的比較有感覺了。

縫皮,笨手笨腳的

第一台開完後,可能學長心情還不錯,當天刀排的也不趕,便讓我關一下 skin,上次拿 needle holder 已經是一年多前開小豬的時候了,記得那時候雖然不甚熟練,但起碼似乎關得還有點樣子,不過現在居然可以感覺到握著 needle holder 的手微微的顫抖,左手的 forceps 也抓不太順,甚至還拿錯方式,縫得速度當然是慢,我和學長從反方向關,而這道十多公分的傷口,我才縫了三四針學長就把剩下的部份關完了。XD 看來有機會還要多練練才行。

Liver Transplantation

某天在刀房,忘了是在切肝還是切胃,學姐提到晚上有一台肝臟移植的手術,心想機會難得,當下就決定晚上留下來繼續看,因為當天還要 chief round,深怕進刀房已經弄到一半,匆匆的啃了塊麵包就進去了,幸好沒有錯過些什麼。

肝臟移植要先從 donor 切下欲移植的肝臟,同一時間隔壁手術房則是把壞掉的肝臟摘除,之後再移植上去。病人是一對年近四十的姊妹,姊姊不知為何發生猛爆性肝炎,所以妹妹就捐給她了。

切 donor 的肝跟一般切肝手術不太一樣,是用超音波將肝組織震碎,再把血管tie 起來,可能因為切下的體積較大,而當天的 CUSA 也有點故障故障,從開工一直到肝臟取下,大概就花了五六個小時。另外處理 donor’s liver 的方式也蠻特別的,會用特殊的溶液將肝臟裡的血沖乾淨、冰起來,一旁的製冰機上下起伏著,讓我不禁想起五六年前到布魯樂谷玩的人造浪。XD 總之這個手術雖然冗長,但對我這種第一次看移植的小朋友來說,還是趣味盎然。

移植的後半段主要是接血管和 bile duct,因為夾血管的時間有限,大家都如臨大敵,刀房裡的氣氛還蠻肅殺的。從 IVC 開始接,接著是 portal vein,這麼細的線要把血管縫到不會漏,看起來就覺得很困難。不過接下來 hepatic artery 和 common bile duct 的部份,特地去請了土撥的 VS 來幫忙,用顯微手術來接,而 GS 的大隊人馬也趁了這時後去休息片刻,不過這時因為也看不到什麼,再加上擔心隔天還有排一些大手術,便沒有把剩下的部份看完,溜回去補眠了。

因為不是吳主任的病人,沒有每天去看那對姊妹,不過聽主任的轉述,病人的情況似乎漸漸穩定,人也清醒了,不過某一天早上忽然聽說在 ICU 裡的病人忽然 loss of consciousness,做了 brain CT 發現 massive ICH,bilateral pupil dilated,唉…真的是很無言,手術成功,但病人終究還是逃不過死神的魔掌,只能說醫學還是太渺小了。

至今最嚴重醫療過失

之前就聽說過其實外科沒有什麼在放假的,就連週休二日也習慣會到醫院看病人,差別只是沒有排常規的手術,總醫師 orientation 時雖有強調非值班的 intern 週末可以不用過來,但想更深刻體驗外科生活的我,還是選擇參加 meeting 和查房。

禮拜六因為主任不在,所以 meeting 取消,而查房算是意外跟到的,由 SS 總醫師代查,因為病人實在太多,而 SS 學長也問得比較仔細,四十幾個病人查下來也快到中午,在外科第一次查房查這麼久。

因為假日似乎沒有 UGY nurse,所以我被 assign 了拔 drain 的工作,有兩位病人,一個是 breast cancer 做了 axillary lymph nodes dissection,另一位有點忘了,不過原則上也是拔 Penrose。

其實國考後一整個禮拜下來,UGY nurse 幫我們做掉了不少事,自己從來沒有拔過 drain 或拆過線,對於能夠被 assign 到這個工作,其實還蠻高興的,想好手續步驟後,備好刀片,推著 CD 車開工去,由於順路的關係,我決定先到 breast Ca 那去。

到了 bedside,一時也不知道從哪做起,先把簾子拉上,看到床邊伸出了一根裡頭還有淡紅色引流液的引流管,雖然心中似乎有些疑慮,記得早上查房還說到 drain 出了一百多 cc 的樣子,只一時也沒有管太多,老闆說拆就拆吧!於是便把紗布拆了,拿起刀片就把縫線割斷,心中還提醒著自己昨天跟毛毛討論到拔 chest tube 要小心按住傷口,把 drain 拔出來時還自以為體貼的提醒病人可能有點不舒服,當我包袱款款準備離開時,病人和家屬忽然提到還有另外一根引流管,這時心中一驚,一股不安湧上心頭,「不會拔錯了吧!」打開胸前的紗布才發現那才是我要拔的 Penrose。

假裝鎮定的把 Penrose 也拔了,走出病房趕緊跑回護理站找學長求救,自己果然是拔錯了,討論的結果,雖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但還是得跟病人提醒可能會有積液腫起的可能,帶著不安與歉意到病房跟病人和家屬道歉,也做好被罵到臭頭的心理準備,只不過他們可能也是一陣錯愕吧!

隔天跟主任和 YZ 學姐報告過後,雖然沒有遭到嚴厲的責備,但他們冷淡的語氣似乎透露出:「連 drain 都搞不清楚,還想走什麼外科,滾開吧你!」主任還問我,「是不是中山的?」回答「陽明」的那一剎那,真覺得自己丟光了陽明的臉,之後還說「幸好那不是開 Whipple 的病人,不然都給你搞死了!」想到以後如果學弟妹發生類似的事,主任可能會問說:「是不是陽明的?」不禁感到無地自容。

當天和隔天的晚上一直翻來覆去無法入眠,一直思考著有沒有可能造成什麼嚴重的問題,有沒有什麼可能的解決辦法,去看了病人似乎沒什麼大礙,但這個嚴重的疏失徹底打擊了我的信心,一整天只想躲得遠遠的,不敢面對大家,不敢進刀房,擔心被調侃,被攆出來,心中的掙扎和痛苦,真難以形容。

或許以後自己還會遭遇到更多更嚴重的醫療過失,但希望這次的警惕能讓自己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能更加小心。

值班急診刀

二月天數少,intern 也多,每個人值的班數都不多,我值的三班全都碰上急診刀,要說旺當然比不上土撥,但要說不旺似乎也不太恰當。

對我這樣剛到外科的小 intern 來說,有急診刀可上其實是有點興奮的,也不是說希望病人生病開刀之類的,只是覺得有機會可以多刷手上 table 還蠻好的。而自己的運氣也還算不錯,一些想看的 acute abdomen 也都有看到。

第一台是一個四十歲的男性,典型的 appendicitis 症狀,不過症狀開始已經三天了,開進去發現已經破了,不過肚子裡到沒有很髒,沒想到一根小小的 appendix 居然可以腫得像一根小香腸。

第二台是一個五十歲的女性,原本婦產科的診斷是 corpus luteal cyst ruptured,不過腹痛症狀越來越嚴重,KUB 上面可以看到一大團的 soft tissue density,還沒有出現 free air,開進去發現她 peritoneum 右側沾粘,腸子剛好嵌進去,整段都黑了,第一次看到這麼黑的腸子不禁讓我想起之前開的小豬。在切腸子時學姐還提醒,要先把 afferent loop 夾起來,以免大量發炎物質流回循環中造成 shock。

第三台是一個四十歲男性,沒有 peptic ulcer 的病史,不過做了胃鏡看起來,是有 duodenal ulcer,沒想到做完胃鏡後的 KUB 居然出現超大坨的 free air,在diaphragm 下大概有五六公分厚吧!開進去發現 pylorus 過去兩三公分的地方破了一個小洞,結果做了一個 subtotal gastrectomy 和 B-II。本來我一直覺得是不是因為做胃鏡打氣進去把洞給撐破的,不過也沒辦法 confirm 而那時大概也沒辦法不做胃鏡就是了。

Saka 應該很愛吳主任

當初看班表發現自己跟到吳主任時,也不知道是喜是憂,喜的是有夭壽多的 case 可以看,有夭壽多的刀可以上,憂的當然也是因為這病人量實在太大,note 寫到吐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當然這兩者都有遇上就是了,如果能綜合一下就更好了。^^a

吳主任很愛講台語,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可以把台語跟醫學英文名詞混雜的那麼順的人,而且人不會很一板一眼,不管是 meeting 還是上刀時,三不五時還會放幾句垃圾話,有時會覺得聽他在一旁 murmur 還蠻有趣的。

所謂病人太多的問題,導致每天查房的速度都很快,有時我們跟在後面的才進去瞄了病人一眼,甚至還沒看到人,就下一位了。一開始我會試著先去看一下病人再回來寫 note,可是實行了幾個之後就受不了了,除非我不打算休息了,後來的我就慢慢的麻痺在寫 note 機器的世界裡。每每回想到這點,就覺得自己將來怎麼可能會是個好醫生。而這種快速查房的方式也不太符合我心裡的想像,當然這絕對是病人數量太大造成,如果能夠的話,我將來也不希望收這麼多病人,以免造成自己和其他人的負擔。

Intern 出現在忘年會中有點怪

之前不知聽誰說過,二月選外科會有吃不完的飯局,(我當然不是為了這個選的。^^a)果然 GS 的忘年會就在這時開辦。雖然我們沒有受到正式的邀請,不過根據以前學長姐的經驗,再加上之前曾經跟 R 談到此事,他也說我們可以過去,所以便厚著臉皮參加了。

地點是在梧棲的新天地,基本上是一家高級合菜餐館,一開始只有我一個人到時眼看沒啥認識的人,只好在外頭等 nono 他們一行人,不過進去的時候已經沒什麼位置了,便跟 NSP 姊姊們和護理長坐一桌。

聽說過去 intern 的手氣非常好,去年把人家的獎都抽光,所以今年他們就不敢讓 intern 參加抽獎,雖說看別人抽而自己沒有的感覺有點怪,不過也還蠻合理的,畢竟我們只是過客罷了。

原本以為外科應該是很會喝也很會灌酒,不過忘年會上除了鄭大夫外,其餘倒是只有禮數上喝兩杯,蠻讓我意外的,而我擔心回程還得騎十多公里的機車,一杯喝完就止住不敢再喝了。會場上的氣氛還算熱絡,畢竟他們平常都是熟同事了,我們窩在一旁的角落說怪也是有點,或許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出席這樣的活動也說不定。

假日沒放假實在累

試了一個週末的不放假,其實覺得還蠻累的,雖然假日只是看看病人,看看有什麼 order 要開要改,通常也不會太晚回去休息,只是還是有一種沒有休息到的感覺,週一再回來時,疲勞和無力感會慢慢的湧上,結果下一週變得有點懶散和怠惰,老實說,這跟我之前的行為模式不大相同,不論是高中或大學,自己總會利用週末假日補眠,儲備下個禮拜的體力,只是外科這樣的生活,必須要試著讓自己隨時都能夠進入儲備體力的狀態,如果真決定要走外科的話,這應該是最大的挑戰和改變吧!

或許之後的外科三連 run 才能真正體驗到外科醫師的生活,真正能確認自己究竟承不承受得住吧!

2007.02.22 (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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