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 – 我真能當個醫生嗎?

很不習慣的生活,真想念 ICU

或許這是一個慢慢會適應的過程,每到一個新的科別總是需要一段陣痛期,面對不熟悉的病患、不熟悉的疾病、不熟悉的學長姐和主治醫師,在對病房事務還沒建立起概念前,心裡真的很懷念 ICU 的人事物,每天早上從宿舍走向餐廳買早餐時,總會不自覺的向右望向 ICU 緊閉的大門。

換個角度想,其實大概不只我們覺得不適應,連帶我們的學長姐或主治醫師應該也不太適應我們這種半個月流浪一次的 intern 吧!在不習慣的情形下,要怎麼相處融洽,摸熟彼此的行事風格和習性,可能也不是那麼容易,而我一開始抱怨學姐的冷漠,似乎是過於苛求了!

另一個不習慣是家屬的存在ICU 是個可以盡情練習 procedure 的好所在,只有病人和自己給自己的壓力,病人也多半是 on endo,啞巴吃黃蓮,而在病房還得多承受來自病患家屬關切的眼神和詢問,不論去執行什麼 procedure,只要有一些侵入性,總會引起一陣騷動,而就在這種強力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慢慢的,也總必須的,每個人都 tolerate 了。

現學現賣的 CPR

在 GI 的第一週某天晚上的值班,來了一位沒什麼主訴的婆婆,其實她一開始的 complaint 是從左手痛到背後去,急診室懷疑是 aortic dissection,不過 CTA 沒看到 dissection flap,只有一個大約 4 cm 的 aneurysm 在 aortic arch 的地方,不過因為 CT 上看起來 gallbladder 大的有點怪,也不管 lab 沒什麼異常finding,就直接收給 GI 了,和值班學長去看了病人,非常好,我們也一整個摸不著頭緒,反正 vital sign stable,也只好放到明天慢慢 survey。

凌晨五點多,難得我第一次值班入睡後被 call,打回護理站,響了老半天,一個小(?)護士急急忙忙的說:「intern 大夫,我們這裡在 CPR,麻煩過來幫忙。」「什麼跟什麼,我當天下午才上過 CPR 晚上就得上戰場,也太神秘了吧!」到了護理站才知道居然是昨天看起來超 stable 的婆婆,我和學長開始輪流壓胸,也搞不清楚病人怎麼忽然 loss of consciousness,就這麼一直壓到七點多接近八點,家屬到齊的差不多,才決定不繼續救,壓到最後根本就是一整個手軟,哪有什麼標準動作,簡直是亂壓一通,實在也是挺無奈的。

雖然事後我們又討論過幾次,學長也去找過 CV,可是因為沒有 autopsy 佐證,也弄不太清楚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不過這讓我想到之前在北榮急診遇到的另一位婆婆,同樣是 complain 背痛,同樣是懷疑 aortic dissection,只是那位婆婆的 vital signs 沒那麼 stable,或許以後我遇到疑似 aortic dissection 的病人,會額外特別留意吧!畢竟它可以這麼快的把病人帶回家。

新病人國考有考

剛到 GI 的第一天下午,來了一個肚子越來越脹的四十多歲男性,沒有其他 GI 的 S/Sx,肚臍周圍可以摸到一塊硬硬的懸浮物,CT 上面可以看到 heterogeneous ascites,我當然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不過放射科的報告是 pseudomyxoma peritonei,幫他抽了 ascites,cytology 也 compatible。後來我做了考古題才發現,沒想到這個罕見疾病國考還挺愛考的,大概出現了兩三次吧!

病人太太很詭異的跟我訴苦,可能是想找一個能夠傾聽的對象吧?連一些家庭瑣事、夫妻不合等等的問題都出現了,當然我是不能幫上什麼忙,而後來他的情形也一直很 stable,每天看他的時間也漸漸少了,而轉給 GS 開刀後自然就沒再去 follow,或許是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些什麼吧!

不想當醫生

大概在到 GI 後一個禮拜左右,這個念頭慢慢的浮現,或許應該說自己「沒辦法」當醫生會比較合適一些,本 team 的病人最多達到 17 個,雖然自己不敢說用盡全部心力去搞懂狀況,但對於自己對病人狀況的掌握度真的十分灰心,雖然與人討論的結論多半是:「病人不是自己 care,order 不是自己開的,自然無法掌握」但每天看 R 學長姐們交班,還有假日班的交班,我真的無法想像自己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接受這麼大量的病人,無法想像自己能夠承受這麼大的壓力,真的有一種不想、不敢當醫生的念頭,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解釋病情與 DNR

有個 HCC with bone mets + cirrhosis 的病人因為 SBP 進來,入院當天學姐就說他的情況很糟,當時我雖然不能體會,但他的情況的確是越來越壞,學姐也曾多次暗示病人有關於 DNR 的問題,只是病人家屬似乎沒什麼 insight。

在某個值班的夜晚,病人情形已經很糟了,學姐又跟他們溝通過一次,只是依然沒啥成效,臨走前交待我有機會可以再跟他們說說看,以免半夜又被 call 來 CPR,而我等雜事做到一個段落後,趁著許多家屬都在場時,獨自前去解釋病情和溝通。

其實解釋病情沒有我想像中的簡單,而跟家屬說明 DNR 的概念更是困難,拿捏「恐嚇家屬電擊插管的恐怖不人道」和「強調會盡最大努力幫忙」間的分寸,一個小 intern 面對五六個年紀比我大兩三輪的家屬,要我不緊張也難,雖然感覺他們有點理解,甚至我覺得有可能會 sign DNR,但終究他們還是僅只於「口頭」希望不要插管電擊,又過了一天,病人開始越來越酸,最後 on critical, AAD 了。

第一次值假日班,Note 寫到吐

不知其他科是怎麼規定的,GI 假日的 note 要由值班的 int & R 寫完,當天早上到 station 備戰,看到病人 list 實在有點小崩潰。查房查到中午後,把一些小事做完便開始寫 note,自己不想亂寫,總會往前翻翻 weekly summary,也搞不清楚總共寫了多少,後來又跟學長去接了幾床新病人,總之一直寫到晚上十點多才完成,第一次接受這麼多本病歷的轟炸,真有點吃不消,不管是晚上還是中午吃的,都有點想全部吐出來。

不過接受了這樣轟炸過之後,寫本 team 的 note 似乎較為得心應手,一來可能病人情況比較清楚,二來病人數也慢慢減少,說不定這類的轟炸就是每個 intern 成熟必經的痛。

考前感冒,欲振乏力

考試的前一個禮拜,也不知道哪裡感染到的感冒,一開始喉嚨痛,慢慢出現黃綠色的鼻涕,全身酸痛,而且傳染力似乎頗高,在我附近的幾個人似乎都出現類似的症狀,根本沒力工作和唸書,幸好當時的病人已經出得只剩下四個,事情早早做完就可以回來休息,至於國考的部份,只能趁身體比較不那麼舒服時多少唸一些,心裡雖然擔心,但還是抵抗不了身體自然防衛機制

這時其實對學姐還蠻不好意思的,有個病人要 on NG,不過那時攤在床上,雖然已經打算起床過去,但學姐還是幫我處理掉了,心裡真是無限感激。

對內科不同的感覺

當初在北榮內科的一個月,覺得內科醫師實在比我想像中的無趣,不知道在忙什麼,一整天窩在 station 似乎也沒啥有趣的,不過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大概是因為 involve 得不夠吧!來中榮的第一個月,雖然很累,也很恐懼自己能不能勝任醫生的工作,但畢竟多了許多機會和病人接觸,多參與決策過程,多了解也就不排斥了,只能說 clerk 看到的東西太表面。但換個角度想,其實現在又能說自己看得多深入嗎?再進一步想,真的有所謂「夠」深入嗎?

回想自己 clerk 時期的文章,多半是記述一些形式上的內容,例如 morning meeting 怎樣怎樣,propa 怎樣怎樣,哪個護士怎樣怎樣,(?真的有這種內容嗎?),而現在的內容講到病人的層面多了一些,或許這就是 intern 跟 clerk 最大的不同吧!自己是不是有慢慢的更像一個 intern 呢?希望是…

2007.02.11 (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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